“如果我失败了，我就变成哲学家。但如果我成功了，这将是本世纪汽车行业最大的成功之一。”

这句话出自前任法国雷诺公司与日本日产公司“双CEO”的卡洛斯·戈恩之口。当然，在11月19日傍晚之前，戈恩个人神奇色彩还在因这句话而被外界视作汽车职业经理人的最佳典范，而当戈恩迈出落地羽田机场机舱的那一刻，这句话似乎一瞬间沦为了笑柄。

“11月19日，戈恩因涉嫌违反金融商品交易法，过度申报自己的报酬，被东京地方检察院特搜部被逮捕。”铺天盖地的新闻如鹅毛而至，一时间汽车圈哗然。在戈恩长达20多年的职业生涯中，他曾经塑造的“成功”是他人所不能及，但如今，戈恩从功名的高楼上重重摔下，却是连“哲学家”的梦也圆不成了。 

戈恩的罪与功

就在昨天日产公司总部举行的记者会上，日产汽车公司社长西川广人毫不留情的列举了戈恩的三大罪状：

第一，过去5年中，戈恩明明从日产汽车公司领取了99亿日元（约6亿元人民币）的报酬，但是他却指示部下做手脚，在公司的财务报表《有价证券报告书》中，只写了49亿，隐瞒了整整50亿日元（约3亿元人民币）的收入。

第二，他搞个人独裁，将日产汽车公司建为“戈恩王国”，否定并抹杀日产的传统与尊严。

第三，他居然动用公款用于私人投资。

▲日产汽车公司社长西川广人

根据日本法律，如果戈恩的罪名成立，他将面临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被追缴巨额税款和罚金。在日方的职责中，戈恩的功名簿一夜之间仿佛化为灰烬，但对于已经圆满的日产汽车而言，戈恩的功劳却是印在企业史册中不容忽视的深深烙记。

戈恩究竟有多成功？我们从各式各样的文字中看到的戈恩，曾用种种颠覆性的作为成就了个人难以复制的光鲜履历，也摁下了日产“圆满之路”上的关键按钮。

1999年，时任雷诺汽车公司CEO的戈恩花了52亿美元，完成对日产以及日产在欧洲的五个财务子公司的收购交易。当年的日产官僚主义严重，成本控制不力，在背负高达21000亿日元的债务的情况下濒临破产，戈恩的出现无疑给了日产一条活路，当然也在那一刻戈恩接到了为日产“治病”的重任。

其实没有人知道日产最核心的问题是什么，戈恩也不清楚，所以他拿出了自称“科学家的精神”对日产上上下下做了一番了解。最终，“内部缺乏危机意识”的结论令戈恩进行了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减采购成本、减销售成本、减管理成本……。

不到两年的时间，戈恩让几近破产的日产依靠日本人自己的力量再次实现首次盈利。时至今日，由戈恩一手组建的雷诺-日产-三菱新联盟已经比肩丰田汽车、大众汽车。

戈恩罪与功成了当下汽车圈内乐此不疲的讨论话题，在戈恩遭遇“四面楚歌”的境遇时，也有人认为“戈恩的功大于过”。那么对于戈恩的罪与功该如何做出最终定论？又该不该原谅戈恩？

戈恩该如何自我救赎？

写满功名簿之后，戈恩却在这时候“阴沟里翻船”。一切看似来的突然，实际上却已是“蓄谋已久”。 据日产汽车表示，“内部已经对戈恩进行了数月调查。”日产汽车首席执行官西川社长也承认，是有内部告发。显然，这样的说法多少透露着一些“阴谋论”的意味。

追踪起原由，还要回归到两年前，雷诺-日产-三菱联盟的组建，以及出台的庞大发展规划—— “联盟2022”。自此，戈恩就已经流露出将雷诺日产合并为世界最大的汽车制造商的意愿，关于雷诺-日产的合并传闻也此起彼伏。

但在去年4月接替戈恩成为日产汽车新任首席执行官的西川广人并不赞成这一说法，他一直强调要保持日产汽车作为日本第二大车企的独立性。并且在今年5月还正式否认正在举行合并谈判。

值得注意的是，经过19年的发展蜕变，曾经濒临破产的日产汽车已经从奄奄一息的病猫摇身一变威风凛凛的老虎。数据是最有力的支撑，2017年，日产汽车累计销量为582万辆，在新联盟中占比超过50%。

重获新生的日产汽车一直想改变在联盟中不平等的地位，“脱离联盟”是日产汽车已经提上日程的事情，“保卫日本汽车业”也早已成了日本产业界乃至政界的共识。

而回归到“戈恩被捕”一事，坦白来讲，偷税漏税的事件在汽车圈内获得灰色收入的通常做法。戈恩之所以被下“重刑”，多半是栽在了联盟内部的“宫斗”中。因为戈恩被捕一事是由日本特搜部亲自操刀，好比古时的“锦衣卫”，背后的金主不是政府就是财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戈恩在重重纠纷中被摆了一道，成为了人们最不想看到的“出局者”。可当有人为戈恩喊冤时，戈恩真的像人们所说的蒙冤了吗？偷税漏税已是不争的事实，戈恩以自愿同行方式被东京地方检察院特搜部带走，已经为这一罪名敲下实锤。

与此同时，危险的工资条也是车企背后福利潜规则的拷问。如果企业用更阳光的方式让车企大佬们付出和回报成正比，会不会弱化这种暗地里的潜规则？会不会让“戈恩们”远离这种所谓的“冤屈”？当蛀虫不在，汽车产业是否会迎来更加健康的发展？

或许意外事发的戈恩也会考虑这些问题。但对于戈恩来说，是非成败转瞬即空，在拯救日产之后，身陷囹圄的戈恩该如何才能救赎自己？这才更为令人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