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品牌重新获得了旺盛的生命力

撰文 / 张霖郁

编辑 / 张  南

设计 / 赵昊然

对沃尔沃销量恢复的信心似乎两个月前就表现在袁小林身上。

“从各个过程指标来看，势头还是恢复到了正常年份的水平，这个速度一定程度上也出乎我们的预料。”袁小林在4月21日的采访中说。

两个多月后，7月2日，沃尔沃集团宣布6月全球销量为61483辆，和去年相比，仅下降2.1%，其中，中国6月销量为15105辆，与去年同期相比上升了14.1%，而上月即5月，沃尔沃销量同比上升了22%。正如袁小林所预测，沃尔沃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快速恢复能力。

关于沃尔沃，近期新闻不断。上周，在上海嘉定安亭，滴滴首次公开邀请乘客体验自己的Robotaxi，而这次用的车型是沃尔沃XC60。这个93年来以安全著称的汽车品牌用这样一种方式，展示了自己在新技术浪潮中对安全新的理解和追求，因为自动驾驶技术对降低事故率是已经被证明的事实。

北京时间6月26日早上，沃尔沃和Waymo官宣了双方在自动驾驶领域的战略合作，Waymo将成为沃尔沃及领克和极星品牌L4级别自动驾驶的独家合作伙伴，未来，沃尔沃用来做出行的电动车平台将搭载Waymo的Waymo Driver技术，双方的合作不仅在技术层面，也意在创造包括网约车服务在内的应用场景和商业模式。

同时今年1月中旬，沃尔沃已经开始着手参与新基建，与中国联通签署5G战略合作协议，宣布双方将基于5G下一代移动网络技术，联手推动V2X车路协同技术的发展。去年11月，沃尔沃汽车亚太区研发中心电池实验室也正式揭幕，它将推动沃尔沃电气化战略和核心市场更紧密的结合，并进一步增强沃尔沃汽车的本土化研发和全球研发协作能力。

沃尔沃在电动化、智能、网联等方面的投入和转型速度和全球其他豪华品牌一样，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同时都寻找到了优秀的合作伙伴。

虽然，此次与滴滴的合作，这样的体验仍处于Robotaxi的早期阶段，现在Robotaxi仍然处于从概念到被验证的阶段，但从品牌角度看，沃尔沃是受益者。

沃尔沃被吉利收购的这10年，经历了无数质疑。很长一段时间，沃尔沃处在豪华车细分市场二线阵营的尾部，几乎跌落到三线，销量曾是企业高层尤其是袁小林在专访中试图迂回的问题。

袁小林是2009年加入吉利控股集团，是当年吉利收购沃尔沃团队的核心成员之一。他从头到尾经历了沃尔沃并购后这10年整个的发展，从低谷，到今天持续向上的业绩以及逐渐深入人心的品牌力，是因为坚持带来的收获。

早在两年前的7月19日，沃尔沃公布2018年上半年财报，全球销量创纪录地达到317639辆，同比增长14.4%。营业利润78亿瑞典克朗，较上一年同期增长15.7%，创历史同期新高。那是沃尔沃自收购后品牌的里程碑。

2019年，沃尔沃全球销量为70.55万辆，同比增长9.8%，这是沃尔沃成立93年以来销量首次突破70万辆大关，并连续第六年打破全球销量纪录。在中国市场，这一年沃尔沃销量为15.5万辆，同比大幅增长18.7%，刷新了沃尔沃汽车在中国市场的历史销量纪录。

今年疫情期间，进入4月后，沃尔沃的市场表现就已全面恢复，这是其他品牌很难做到的。这个月，沃尔沃汽车销量达14698 辆，同比增长21%，创下历史同期单月最高值，其中XC60成为4月的“销冠”，创沃尔沃单车单月销量最高记录，同比增长22%。同期，凯迪拉克4月销量为16273辆，雷克萨斯23150辆。整个4月，豪华二线阵营以雷克萨斯第一、凯迪拉克第二、沃尔沃第三的排位出现，这也是整个2020年第一季度销量榜单上的顺序。

与10年前吉利收购沃尔沃时相比，今天，沃尔沃全球销量翻了一番，中国销量增长了5倍。

而沃尔沃在今年2月宣布，正在与吉利汽车控股有限公司筹划整合，两家公司组建成一个全球企业集团。通过业务重组，双方将更具规模优势，并拥有更强的专业能力和资源来持续引领行业变革；同时整合后的新集团将继续保持旗下沃尔沃汽车、吉利汽车、领克汽车、极星等品牌的独特定位。

双方计划重组后的新业务集团将通过香港吉利汽车上市主体来实现与全球资本市场的对接，下一步还将考虑在斯德哥尔摩上市。而四年前，李书福就曾想把沃尔沃送进资本市场，当时的传闻是沃尔沃准备上市，而这次吉利合并沃尔沃，如果能成功的话，将是一个10年后的又一次出发。

袁小林是当年并购沃尔沃之前李书福亲自挑选的干将，从2008年开始跑马拉松、目前已完成32场全马、累计跑量超过15000公里、“世界马拉松大满贯”的六星勋章也已收入囊中的他，言谈间，有一种见惯了大风大浪后的稳定感。 

“不负春光、不负初心——贾可行”采访组4月21日到达上海，当时疫情已有所松缓，汽车商业评论总编辑贾可与袁小林再度见面，而三年前广州车展期间，双方有过一次夜会深谈。

以下是此次采访实录，部分有删节。

大家对2020年的挑战其实是有充分准备的

贾可：针对疫情或突发事件，你们是不是有一个防疫防控小组？

袁小林：是的，本身我们也有一个团队叫Emergency Response Team，这是一个常设的机制，叫应急反应管理小组。

贾可：平时你兼组长？

袁小林：对，那是肯定的，这个是一个常设机制，我们还要进行演习呢。

贾可：据你所知，这个只是沃尔沃品牌有的常设机制还是其他公司都有？

袁小林：我觉得一般的大公司都有这个机制，只不过这个机制，就像消防安全一样，是不是经常进行演练的问题，大家对这个流程，应该做什么，整个的汇报关系是不是能够充分的理解和真正运转得起来的事。

贾可：这个小组在防疫之前，应急反应机制是不是就是针对消防安全或是自然灾害？

袁小林：消防安全是其中的一个，包括地震，其实也包括瘟疫。

贾可：当时没有想到瘟疫？

袁小林：对，主要是要让这个组织有行动力，能够有思考能力，有指挥中心，按照一套流程来做，组织能够受控，能反应，就是这么个机制。

贾可：沃尔沃中国的基地复工是什么时候？

袁小林：我们几个生产基地不太一样，主要是根据供应的市场和当地的具体挑战，差一两个星期。前后有成都、大庆、路桥、张家口，成都可能是最先开始，其他的是中间差一两个星期先后复工。一直也在根据情况的变化进行调整，所以是好几个日期，我记得。

贾可：基本上2月就都复工了？

袁小林：没有，大庆应该是最后一个，是在三月十几号。这个主要还是根据当地的情况，市场的情况，我们整个的工厂准备情况，主要是根据这些。

贾可：现在整个2月份销量是很糟糕，大家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3月开始回升，现在沃尔沃的情况怎么样？

袁小林：从各个过程指标来看，势头还是恢复到了正常年份的水平。基本上从3月中旬以后，无论从进店量到订单数，按一周平均量还是按滚动的7天数量来看，觉得基本上是回到了正常年份的水平，这个速度一定程度上也出乎我们的预料。

贾可：3月份卖了多少？

袁小林：是11000多辆。3月份只有半个月。我们在过程当中主要还是把过程指标进行监测得多一些，比如说从最开始这200多家店，有200家店没有开，那么你说你再怎么想也是没有用的。真正开起来，基本恢复往年的水平，就是从3月中旬开始差不多。

贾可：4月份到现在？

袁小林：20天过去还是这个说法，基本恢复了，从过程指标来看基本恢复了正常年份的水平。

贾可：如果按照这种趋势，意味着今年整体的车市，接下来如果没有其它大的疫情的反复的话，可能恢复起来还是比较迅速的？

袁小林：现在很难做这样的断言，我想即便是没有疫情的时候，大家对2020年整个经济上面临的挑战，其实是有充分的分析和准备的。

疫情的影响，我觉得在很大程度上让这个情形更复杂，为什么我们一定程度上这个反弹的情况也是出乎我们意料的？因为行业上比较共同的看法是3月份50%，4月份70%或80%，5月份看看能不能回涨，但从我们自身感受来看，3月中旬开始势头就比较强劲，4月份这个势头还在延续。这是确认了的情况，还是说二三月份积累了一些需求，短期内迅速地释放出来，这个还需要观察。

最重要的还是看整体经济的走势是不是给大家信心，汽车大宗消费品，如果市场没有很强烈的信心的话，很难持续。

暂停给了我们很多机会

贾可：今年现在有一些手段还得用，可能要对冲一下？

袁小林：短期各种各样的措施，如果能够增强信心，如果能够把一些短期的困难非常现实的考虑进去，无论是从消费者端还是从价值链再往这些链条上考虑进去，一定会对整体市场有所帮助。但是有哪些是只能短期起作用，并且只能短期用，有哪些是结构性上会帮助整个行业变得更健康，我觉得这个是非常值得思考的一些事情。

贾可：这次疫情对所有的都有所考验。沃尔沃亚太和中国这边有没有多一些应对的调整，有一个更好的规划？

袁小林：疫情是突如其来的，特别是对我们这些不在医疗前线的人来说，一定是一个新闻，就像我个人回到北京，突然就有武汉封城的消息，一直是关在家里的状况。这个无论是个人还是组织，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都是经历了这样的突发应对过程。

这个过程从1月底到现在这么多天持续下来，我想这里面，无论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由惊奇、不敢相信、沮丧，开始逐渐接受。我想这个过程越快，无论从个人还是组织，越有可能非常扎实地面临自己应该面对的一些问题。

有很多，特别在商业组织面临不同挑战的时候，你需要分清哪些是大环境的东西，需要了解，需要相应的应对，而不是去操太多的心，因为这些你操心也没有用。

这些去了解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这个企业现状是什么，你应该采取的措施是什么，我想这段时间有春节假期，一定程度上给我们机会思考一下，有几天缓冲的时间，因为相当于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被规划的暂停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有机会让我们能够在小范围的领导圈层内进行一些讨论。

春节的类似一些急需采取的行动就马上可以开始了，这个还是我们比较好地利用时间，无论是从保护员工健康安全的角度，还是后来对整个经销商系统和供应商系统，采取大家相互支持帮助的这么一个过程。

这几天的暂停时间还是给了我们很多机会来进行这样的动作，所以说有什么样真正的机制上的变化，我觉得没有。因为本身这个机制就在这，我们的应急系统就在这里，剩下就是应用。

第二个是有很多我们一直在探讨的四化当中很重要的一方面，就是互联互通线上化，人们更多地是通过线上的东西来进行了解和进行交易。这个过程可能给了一些商业机会更多的可能性，也提供了一些可能性，也有很多企业确实抓住了这些机会，像快递、线上教育得到了很大的促进和发展。但是这个趋势咱们用不着疫情也知道它一定是正在发生的东西，只不过是快和慢的不同。

这个快和慢对于具体的企业运营就非常关键了。太快，市场是不支持企业运营模式的，太慢最后成为一只恐龙也是要死掉的，所以如何把握好这个节奏，我觉得现在更多的还是在应对短期面临的一些非常具体的挑战。长期也是在观察和在集中体会，我们多快地来推进这样的一些活动。

贾可：今年沃尔沃整体的销售目标会变吗？

袁小林：那是肯定会变的，无论是人还是组织不能脱离这个社会而存在，但是销售目标这个东西永远是一个外界比较简单的沟通内容。对于企业来讲， 我觉得它只是一个结果，是应用社会经济的变化，企业采取什么样最合适的措施来达到的一个结果。

衡量这个成功还是失败，我觉得必须要结合你企业长期的战略，竞争的相对位置和企业最基本的盈利需求，这几个方面平衡来看，即便最简单，也是要这几方面平衡来看。

所以我想从3月中开始呈现出来比较好的市场势头，我们只能说重点抓住，并且保持警惕，看看这个情况是什么样，做最大的努力，有一句话具体是谁说的，我不记得了。三流的企业遇到危机的时候恐怕会死去，二流的可能会存活下来，一流的就会变得更加强大，我们是力争一流。

贾可：而且对一流企业来说危机可能是个机会，一个更好的跳板。

袁小林：危机这个事一直说，老外的角度说，英文crisis，中文翻译过来是危机，指风险和机会。我觉得很有意思的是，当一个人或一个组织既不面临风险也没有机会的时候得是多无聊的状况，它怎么可能发展得了？

贾可：所以危机这个中文思维可能是要比那个英文更有意思。

袁小林：非常哲学。

中国出口汽车数量的50%以上都是沃尔沃

贾可：现在大庆工厂，S90这个产品外销了，这次国外这一块目前有什么样的影响？

袁小林：有非常大的影响。我想还是说回来，春节是有规划的。春节之后全球疫情的发展变化很快，也很自然地影响到了我们主要的欧美市场。这里面大家关心比较多的通常是供应链的问题。对我们来说除了供应链的问题还有出口市场的问题，确实是受到了影响。我们现在有40%左右是出口的状况。

贾可：整体中国的产能有40%是外销？

袁小林：对，所以这个影响是比较大的，从产能的角度，但一定程度上也是个好事。确实有很多关键的供应商在欧洲遇到了停产的问题，它没有办法进行有效供应。这些关键零部件可能就会比较好地支撑我们在中国市场的需求，因为中国现在恢复的势头是很强劲的。

对我们来说可能是在短期，在欧美疫情严重的情况下对出口这一块有一些影响，但是从原材料保证充足的角度供应中国市场的需求，这变成了一个优势的地方。

所以我感觉这是全球化有意思的地方，很难在之前进行全面规划说这是一个优势，再早前中美贸易争端发生比较激烈时，像我们出口美国的车有很高的关税，确实是从经济效益上有很高的影响。

我们把出口美国的车改成出口欧洲，欧洲的车出口美国，全球布局和完整的体系化建设给了我们很大的灵活性和特殊的竞争优势。

贾可：那沃尔沃在华的产销数字是不一致的了？

袁小林：是不一致的。中国出口汽车数量的50%以上都是沃尔沃，是出口欧美的，因为出口其它地区的是有很多了，包括吉利也会出口很多，而中国出口的豪华汽车只有沃尔沃。

贾可：我看整个中国出口就100多万台，你们占多少比例？

袁小林：整个中国出口的豪华汽车只有我们。这个具体的数可以再看，但沃尔沃出口欧美是占50%，豪华车是唯一一家。你刚才说产销在本地不匹配，我觉得这个是我们全球布局的一个特点。

贾可：那现在我们的零部件只要供应国内市场根本不担心，保护问题不是一个问题？

袁小林：从现在来看我是没有这个担心的。

贾可：过两天全球都开始恢复的话，我们的供应链会不会面临紧张，因为国外也要销售了？

袁小林：这是一个整体的事，如果说国外的市场能启动，自然工业端也能启动，重启的话马上就能顺过来了，所以短期是不是有一些可能会在物流上大家争抢资源，有一个成本上的提升，我觉得这个是不可避免的。

贾可：我听奔腾说，他们都用飞机包机，包了很多零部件回来，沃尔沃会这么做吗？

袁小林：我觉得特殊情况下，当你要保证产能，能确实运到的话，只要账算得过来，肯定应该是这么做的。

贾可：从德国把那边的零部件拉过来，沃尔沃本身再往国外造车，所以就没有发生这样的包机运零部件的事情？

袁小林：规模不一样，我们的体量和一些极大规模的公司来比，在这些方面处理起来灵活性要高得多。并且就我们全球化车的标准来讲，全球是比较一致的。除了符合当地法规要求的一些变化，我们是不做任何其它特殊的设计或者材料变更的。所以，在欧美市场上，我们的原材料用起来并不会出现匹配不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