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盛宴——今天，李书福梦想成真！

现场人声鼎沸

做了几十年的记者，这种红火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

2010 年 3 月 30 日 17 点。北京。东方君悦大酒店。“并购沃尔沃轿车公司协议签署媒体见面会。”热点焦点世界关注，掌声笑声此起彼伏。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15:30，参会地点已是人声鼎沸。来自国内外 的记者络绎不绝，排着长队登记入场。签到处的工作人员说：“好多是不请自来的。”

16:30，大宴会厅早已座无虚席，晚来的也只有站着了。有人大概数了一下， 一排座椅 8 个座位，横数一行是 8 排座椅，纵向有十几列，加上密密麻麻站着的，厅内少说也有一千多人。

突然，入口处人员骚动起来—吉利控股集团董事长李书福带着他的管理 团队微笑着鱼贯而入，众多记者蜂拥抢拍。

在工作人员开道引领下，这个团队在台上整齐地站成一排，而记者们一直尾随着不肯善罢甘休。主持人袁小林先生再三提醒“会场安排有专门的拍照时间”，但记者们仍围着李书福一通狂拍。

袁小林先生宣布：“有请吉利集团的领导以及沃尔沃运营筹备组的领导上台。”话音未落，摄影记者们纷纷抢占有利位置，一眨眼工夫，主席台前就已是里三层外三层。长枪短炮，噼里啪啦，镁光灯闪个不停。

袁先生站在麦克风前刚要说进行下一项时，底下一群记者喊道：“等等，再拍几张。”袁先生说：“好，再拍三分钟。”

突然，一位站在后排摄像的记者大喊：“前面的记者闪开！”他旁边坐着的文字记者们都被他的大嗓门惊动了，目光齐刷刷瞅向他，他赶紧不好意思地 辩白：“老站着不走，挡着我的镜头了……”

大家哄堂大笑…… 媒体朋友翘首以待，要听一个中国“布衣”迎娶外国“公主”的故事。

强化沃尔沃造血功能

从主持人宣布“拍照”到发布会结束，李书福率领参与并购的左膀右臂， 一直精神抖擞地站在台上发言并回答记者提问。

“买沃尔沃轿车公司，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也不是没有钱就买不来的。” 进入提问环节，首先发问的是央视记者。而李书福回答问题时说出的第一句话，听上去颇有点儿玄机。  

“吉利并购沃尔沃，从 2002 年开始思考，一直到今天，八年多时间。这是一个双方沟通交流得非常漫长的过程。”李书福称，福特为沃尔沃选择新的东家，有它自身的价值取向和标准。而吉利的发展使吉利本身具备了并购相当于沃尔沃这么大规模企业的能力。

来的记者实在是太多了，看来主办方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提问的是事先安排好的几家媒体，否则按常规提问，一举手就像一片树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因为是并购，所以记者的思维都跟着“钱”走，穷追不舍地问花了多少钱，钱从何处来。

李书福把这类问题都“打包批发”给了尹大庆。这位分管财务的副总裁向记者掰开来揉碎了说“钱”的事。

尹大庆说，并购资金 18 亿美元，加上流动资金和其他资金，大概要 27 亿美元才能完成这次并购。50% 左右的资金来自国内；还有 50% 左右的资金来自海外市场，有美国的、欧洲的……国内的资金 50% 以上是吉利自己的，还有少量的是国内其他投资人的。

尹大庆的话音刚落，李书福立即总结说：“并购沃尔沃，不能光考虑‘输血’，我们要形成‘造血’功能，总是‘输血’是没有前途的。把沃尔沃拿来马上要赚钱，而不是要‘输血’。”

吉利和沃尔沃是兄弟关系

第二个提问的焦点，是吉利与沃尔沃的关系属性。这是国内外都关心的问题，不仅关心吉利的低端品牌会不会拖累沃尔沃这个高端品牌，更关心“草根”当了“贵族”的老板后会怎样发展。

李书福很正面地强调：“正如我们一再强调的，吉利是吉利，沃尔沃是沃尔沃。沃尔沃汽车将保留自己的鲜明特征，在瑞典哥德堡的管理下和新的董事会的领导下，继续专注在顶级豪华汽车领域的发展。”

“未来吉利汽车与沃尔沃轿车是兄弟之间的关系，而不是父子之间的关系。 他们相互尊重、相互支持、共同发展。换了新东家之后的沃尔沃将会制定一系列新的重大发展举措，让沃尔沃恢复往日的生机和活力，还原过去的野性和朴实，迅速形成强大的竞争力和强劲的生命力。”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在新闻发布会上就奠定了基调的“兄弟关系”，在并购后的十年里，是李书福一再强调并一直坚持的。它不仅是吉利和沃尔沃双方消除疑虑的美好开始，也成为两者在各个层面交汇、融合、相因相生的基础。

《环球企业家》的记者的问题涉及谈判的过程，以及如何使沃尔沃迅速扭亏为盈。李书福说，谈判是在很有序的、很严谨的、非常友好的气氛下进行的。福特也好，吉利也好，都是为了沃尔沃有一个更好的未来，有一个更好的发展前景而去研究所有的条款。

李书福坚定地表示，“我对让沃尔沃扭亏为盈有相当大的胜算。”

他同时表示，吉利支持沃尔沃“双零双强”计划的实施。什么叫“双零双强”呢？“双零”是零伤亡、零污染；“双强”是要形成强大的竞争力和强劲的企业生命力。“我们要把沃尔沃轿车公司，打造成一家具有强大竞争力和强 劲生命力的世界级超级豪华汽车企业。”

工会代表工人的利益

早有传闻说，沃尔沃的工会不看好吉利，甚至表态“工会不同意吉利并购”。 所以有媒体提问：“听说西方的工会组织非常难缠。吉利是怎么和他们融合的？”

看来这正是李书福想诠释的问题。他首先称赞记者提了一个好问题，接着不慌不忙地阐述他的观点：工会是一个很好的组织。西方的工业文明、西方的社会进步、西方企业社会的生命力，完全是靠工会组织形成的。今天先进的技术以及优秀的产品，很难想象能够在一个没有真正的工会参与的组织里被制造出来。所以，不能把工会看成是对企业管理的一种破坏，或者是一种限制，一 定要把工会理解成支持企业更好发展、形成企业强大竞争力和强劲生命力的一 个非常重要的组织系统。

在这里，他把工会和沃尔沃“双零双强”计划的实施也紧密联系在了一起。“西方的工会组织真的在代表工人的利益。一旦谈好了，达成一致了，他们将会义不容辞地、不折不扣地去做他们应该做的工作。”现场又爆发出一阵掌声。

李书福好像是在拿中国的工会做比较：“所以工会是一个很好的组织，我 们要向他们敞开心扉，我们也要认真地去倾听他们在想什么。”“西方经济的运营、西方企业的管理有他一套自身的规律，我们不要把中国的那套东西拿过去，那一定是行不通的。”“我们这两年多的谈判下来，工会做了很多工作。 包括这次我们跟他谈。没有谈之前，他们因为有一些信息还没有掌握，他不了解，跟他讲明了，他就鼓掌了，马上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所以要驾驭一个大 的企业，如果没有能力和工会取得良好的合作，那么这个大的企业一定是搞不 好的。吉利并购澳大利亚 DSIH 公司也是一样的，也有工会，人家工会也很强大的，我们就处理得很好。包括英国锰铜，他们也有工会，都一样。西方的企业都是有工会的，如果没有工会，那将是一盘散沙。”

李书福最后强调：“我再三向大家表明，这是一个好的组织，不要看成不好的组织，这个很重要。”他的话，不仅是解疑释惑，更像是在诠释东西方企业的文化。

“我们站着，你们都坐着”

因为提问是事先安排的，所以有很多媒体记者没有机会发问。为了得到提问的机会，北京电视台的记者赶紧使出一招，未等主持人提问，突然大声抢问， 并“威胁”说，镜头已经对准了李书福。

面对记者的不安分和无视“会场规则”，李书福表现出了他的智慧。

他说：“欢迎北京电视台记者的提问，我乐意回答你们的问题。”紧接着话锋一转：“通过今天的活动，我们也学了一些西方的方法，我们站着，你们都坐着。按照中国的方法，我们坐着，你们是站着的，所以我们充分地尊重大家。因为我们也挺辛苦的，从国外回来刚下飞机，立即跑到这里跟大家见面， 希望大家也要充分地尊重我们。”

众多记者立刻鼓掌，表示听懂了他委婉的批评。

有媒体关心沃尔沃在中国的“落地”问题，李书福很干脆地说：“我不能回答！”记者席上又发出一阵笑声，知道问到了商业机密一定会“碰壁”。

李书福显然很理解记者，接着解释说：“因为现在我们所做的主要工作是 完成并购，完成收购。我们的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落地和收购）是两件事情。我们先把第一件事情做好—如何完成收购工作，然后我们再讨论第二件事情——到底在哪里落地。不能把两件事情合并成一件事情来做，这是做不好的，所以请大家谅解一下。我们只讨论收购，不讨论其他的。”

其实，沃尔沃在中国的“落地”问题，媒体报道中早有端倪，尽管有些许捕风捉影，但肯定不会空穴来风。不过人家董事长都不愿透露，也只能见好就收了。

热烈的气氛，直到发布会结束时仍然没有消退。当主持人宣布发布会结束时，一位女记者冲上前来，大声地表示自己是李书福浙江台州的老乡媒体，专程从杭州开车过来，希望他能回答家乡父老一个问题。结果这位女记者接着一口气提了若干问题。

面对如此执着的家乡记者，已经要离场的李书福只能停了下来，一一回答了这位“老乡”的问题。

后来才知道，这位女士是杭州《钱江晚报》的记者，为了争取采访机会， 激情之下，她把“飞”过来说成了“开车”来的。不过，她的老家，的确是台州的玉环县。

发布会结束了，有的记者还在围追着李书福团队要求提问、拍照；有的记者在三三两两地议论着；还有的记者手持麦克风在采访与会的记者，想知道这些同行对此次并购的看法……

这天的采访，仿佛是我近年来见到的最为疯狂的采访。

17:40，北京的天空依然飘着靡靡的春霖。从东方君悦大酒店一出来就是 王府井大街。雨中漫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此时，我脑子一激灵，忽然想起一段往事。

那是 2008 年 12 月中旬，李书福从欧洲飞回北京，他在飞机上写了一篇文章，回来拿给我看，谦虚地说请我修改。文章写道—

托斯卡纳河畔的欧洲公主，被鸟群的舞蹈所吸引，进而结识神秘的功夫少 年，缔结了一段美满良缘……

“这不是安徒生的童话故事。”如今在吉利汽车集团担任首席设计师的酷 劳斯说：“这个神奇的清晨，成就了我父母几十年不变的美好婚姻，也有了我。 我的中国之旅，既是寻根，也是寻梦。那个清晨的一切，是我人生的基调，也是我的创意源泉。”

回溯那个奇妙的清晨。 酷劳斯的母亲，来自历史悠久的欧洲皇室。正在托斯卡纳河畔度假的她，被一阵梦幻般的天籁之音唤醒。推开窗户，她惊奇地发现，一群鸟儿在河畔的树林 上空飞翔，忽高忽低，舞蹈翩翩，如同有精灵的魔棒在指挥一般。随着鸟儿们的低飞，她的目光捕捉到了这一“精灵”，那是一个正在河畔练功的中国少年。

少年此刻正沉浸在自己每天的必修课之中，酣畅淋漓。凝神，守势，却见一 位美丽的少女站在身边，正在出神地注视自己。看见少年已经发现了自己，少女灿烂地一笑：“你的功夫真厉害，鸟儿都在随你起舞。”少年抬头看看天空中仍在飞舞翩翩的鸟群，说道：“也许是你的笑容，才吸引得鸟儿们为你舞蹈。” 正如每个童话故事都有着美好的结局，酷劳斯就是这美好爱情的结晶：“鸟群的舞蹈也许是一种偶然，我却宁愿相信，它们既是被我父亲的功夫所吸引，也是被我母亲的笑容所征服。”

兼具中西血统和文化背景的酷劳斯，选择了汽车作为毕生的事业。在其后的中国寻梦之旅中，他终于懂得父亲的中国功夫，强调意念之力，驱动四肢， 圆转如意—“这也正是一台好车的要素，不是每个人都有神奇的中国功夫， 但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一台随心所欲的好车。当然，我不会忘记在自己最满意的 作品中向母亲致意，她血液中带来的浪漫贵族气息，自然由内心散发。”

“这种中西融合之魅，是我一生的情结，在吉利，我实现了它，我要和大家分享这一切。”最后，酷劳斯总结道。

意至心动，融合之魅。文章读来很美，使人感受到李书福期盼的心境，我 读懂了，这是李书福心中的故事，也是一个梦寐以求的愿景。

今天，李书福梦想成真！